死去了,似是在闇夜与黎明的交接处。我的背脊贴在浅塘,一时之间竟无法分辨是沉是浮:直到错落一旁的水百合发出叹息,这才恍惚的惊觉幸许是初夏的预兆。


冬眠时死去一次。


春困时死去一次。


如此一来,因五月病致死又何尝是件值得讶异之事。


浅塘的底部理应带着污泥,柔软却令人发颤的触感称不上舒适:这并非仲夏的夜晚,彷佛刚过绵绵细雨的清明,彻底清醒的春神就要消散,在呼出的淡雾留下季节交替的寒。


仅仅是徒留此处的我,或许是带着微笑的,单薄的想起有那么一个谁曾告诉过我:不知何去何从,便在此长眠。


只因我正正躺在此处——人类不见得非得要历经苦难才能成长,除却苦难不值得追求,人类本生便会成长;又或许是堪堪遭逢了何种不顺遂,若什么也没得到必会使不甘感油然而生,才让过去愚昧的我误以为是痛苦必定会使人成长——


我当然也可以痛苦,却什么也不成长,历经了什么就得使灵魂更升华这件事太过荒唐;可若也不特别经历什么,说出的话除了能说服自己,要说予人听就好像少了什么证据。


人啊,怎么总是倾向于听从遭遇厄运之人所述的惊心动魄,才觉得是真理,才觉得这才值得鐫骨铭心?


于是我主动放弃成为叙述者,只是静静躺在这里,心怀期待静候着启明星坠落荷叶、化作露珠滑落浅塘的那个剎那。


请晓我以光,请晓我以光。

26 May 2022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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